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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狂澜

第三节 变调的黒曜战 04

沢田纲吉默默走在通往黑曜町的道路上，这条路在新国道修建好之后就很少有车辆通过，因而路上安安静静，没有人烟，天地之间似乎只有他一个生灵与荒凉的自然环境。

这样寂静的环境中，只有他一人踽踽独行，没有叫上好友，甚至都没跟里包恩打声招呼，不过以他那位家庭教师的神通广大，估计早就知道他的想法，可能就在某处冷眼观察着他！

从前世经历可知，六道骸的行动会伤害到他最重要的伙伴，其残酷的行为也是他所不能忍受的事，虽然他极力避免与这个人的接触，到现在也不得不面对了。

想起了骸，沢田纲吉激昂的心渐渐凉了下来，淡漠的惆怅着，那是无法和人说明的寂寞心情。他没办法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如同他只能接受命运恶意的嘲弄的一样，他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尽自己的力量去保护同伴，直到他死。

很快来到目的地，黑曜乐园，一座荒废的综合娱乐中心，也是六道骸目前的基地。

在入口处踌躇一会，沢田纲吉翻过锈迹斑斑的围栏，进入了这个废弃已久的地方。

※※※

黑暗的房间中，慵懒靠坐在沙发上的六道骸突然坐直身体，他感觉到有陌生人的入侵。这个地方少有人烟，长期盘踞一群不良少年，在他收复黑曜中学之后更不会有不长眼的人前来。

那么，闯入者到底是谁？

柿本千种和城岛犬按照他的安排出去“狩猎”，当前黑曜乐园中只剩下他和自己的影武者兰奇亚，而兰奇亚是打算用来对付彭格列十代目候选人以及其手下的重要棋子，不宜轻动。

自己正好有些无聊，就去看看吧。

※※※

走在树林中，顺着超直觉指示的方向前进，阳光从头顶繁茂的树冠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林间崎岖的小路隐匿在灌木丛中，此时万籁俱寂，只听到沢田纲吉轻微的脚步声。

心脏突突而跳，强烈的预感在心头浮现，咔嚓枯枝被踩断的响动自身后传来，沢田纲吉迅速转身，循声望去——

沢田纲吉的眼前忽然出现各种颜色的斑点和模糊的线条，使他看不清眼前景色；他听见自己的心脏狂乱的躁动，一种沉入水底的窒息感紧紧攫住了他，使他没法听清来自命运的嘲笑；从灵魂开始颤栗的恐惧包围了他，使他头脑一片空白。

这名从光影之中走出的少年，身姿修长挺拔，依旧保持着那与众不同的奇特造型，虽年少却荡涤一身稚气，由骨子里透出的气势凌然傲人，微勾的唇角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却在看清对面的沢田纲吉时被破坏殆尽。

六道骸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一个很眼熟的人，是的，只有眼熟，他的大脑拒绝分析出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那个人身形瘦小，比同年纪的男孩更为纤细，看起来很容易摧折的样子，然而他的眼神，却是那么清澈明净，宛如清澈见底的溪水，又像是透明璀璨的星光。那是可以带领众人从近乎黑暗绝望的处境中迈向辉煌的光。

好像很熟悉，却又非常陌生。

这个人是谁？

是谁？

谁！

头脑中叫嚣的轰鸣传到唇边，化作波澜不兴的一句：“未来——不，你到底是谁？”

六道骸目不转睛，焦灼直视，似用尽全部灵魂、全部意识来确认眼前的少年与昔日那个可爱女孩之间的联系。

在这样的目光下，沢田纲吉的身体无法克制的颤抖起来，心中生出一丝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无奈与疲惫。他沉默不语，只定定注视着六道骸，仿佛痴了一般，最后他无力的垂下头去，眉眼低垂。

过了好一会才缓缓抬起，收敛起全部情绪，凝视六道骸异色双眸，视线平稳，没有闪躲，没有漂移，轻轻地启齿：“深见未来是我，沢田纲吉也是我，你要找的彭格列十代目候选人，还是我。”

“彭格列？十代目候选人？”反问了一句，大脑似乎一时接收不了对方的语言信息，反复读取多次才破译成功。明了之后，六道骸说不清心里如何作想，似乎这许久以来的种种思念全都化作无边的焦躁在嘲笑着他的愚蠢，和着冲天的愤怒，同时在胸腔内燃烧，他最后近乎愤恨地瞪视着沢田纲吉。

从没有人能够这样欺骗过他。而这个人竟然是他真心想要拥有的人，这个人竟然真的是黑手党，还是黑手党中最强大的家族的首领！

曾经的温馨，内心珍视的记忆，现在想来都是那么可笑，一切都是骗局！

骗局！

不可原谅！

最后，他脸上、心里的愤怒都凝固在胸口结成冰冷的硬块。

六道骸心里的百转千折沢田纲吉不可能知道，他只是发现那双以往盛载着艳色，既妖娆又多情的眼瞳，蓝色的那一只仿佛北极冰盖上的一抹冷蓝，殷红的那一只绽放出浸润在鲜血之中焚尽一切的炼狱业火，在其中再也找不到一点温情的存在，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这个人又变成了他记忆中那个身上有着从不曾消散血腥气，犹如罂粟般妖美、危险之极的男人。心无可抑制的疼痛起来，他知道六道骸已经舍弃了自己虚构的假象。

也是，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后果当然由他承担。

沢田纲吉感到他的眼前升起了越来越浓的大雾，目之所及全是比黑夜更浓的墨色，双手不由扶住身边的树干以支撑摇晃的身躯。

痛、悔、爱、酸苦、无奈种种不同的感情糅杂于心房，嘴唇抖了抖，挤不出一句话。

他还能说什么？

他无话可说！

“让我们来谈谈，”六道骸的声音平静，似乎他全部的感情都已熄灭，只剩下一堆冰冷的灰烬。“从头开始。”

“……”

沢田纲吉的沉默没有让六道骸的神色发生丝毫变化，他继续问出自己的疑问：“不知我有什么价值，值得彭格列的十代目继承人男扮女装来接近我？值得你真情演绎那一幕幕精彩的戏码？”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停了一下才说了出来。“值得你出.卖.色.相.？”

这句话在沢田纲吉心中回荡了很久，一寸寸蚕食着他的心神。他以为自己的心如磐石，可以承受一切，然而—— 

紧握树干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胸口快速起伏，哽在喉间的酸楚让他无法言语，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咽。

不！

不是这样！

别说了！

别说了！

一阵沉默过后，六道骸继续着残忍的行为：“小看你了，不愧是黑手党，肮脏的手段层出不穷。”

指尖传来细微的刺痛感，沢田纲吉怔了怔，看向被粗糙树皮刺破的伤口，没有觉得多痛。因为再痛也比不上心上的伤口。疼痛也让他清醒过来，自己是多么软弱，轻易的被对方发泄情绪的语言击倒，差点忘记此来的目的。是啊，为了这个目的，他才来到这个让他心碎的地方……

压下心底的哀痛，掏出毛线手套戴好，转身直面六道骸，那人异色的眸子仿佛被诅咒了一般，让人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他的目光带着刻骨的悲伤和冷漠，又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决绝，与之对视似乎会坠入无底的冰冷深渊。

“我是来阻止你的。”

“哦呀？”诧异于沢田纲吉的表现，但六道骸立刻想起这个人曾经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开，冷笑出声。“看来你知道我这次的目的。”

“最近并盛町发生的袭击事件都是你跟你的同伴做的吧，现在我已经来到你面前，你只要打倒我，就能实现你的愿望，不是吗？”

“クフフ…让我来看看你有什么依仗，凭你那漂亮的火焰？”想起记忆中那团绚烂的火焰的威力，六道骸出言试探。樱井组一战沢田纲吉表现出的实力就相当亮眼，三年过去了，怎么想都不会比当时水平更低。 

刚越狱不久，他们的情报来源不多，抓住了排名风太，对方却一直保持缄默，最后甚至封闭了内心，无奈之下他只得按照风太前段时间排出的‘并盛中学打架水平排行榜’来一个个寻找，想不到这个彭格列十代目自己出现在前面，还是意想不到的人。

沢田纲吉并不接话，反而说起别的事：“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说说看？”

“如果你输了，就为彭格列效力三年。”

“是该说你有自信还是自大呢？你似乎完全没想过自己会输。”

“我不会输。”看了一眼兴趣缺缺的六道骸，加了一句，“如果我输了，随你处置。” 

“好吧，我接受这个赌约。如果你输了，你就是我的了。”六道骸被这个天真的人挑起了兴致，“看来彭格列家族会被你毁掉呢。”

金橙色的火焰随着大空波动的起伏在额间、在双拳上升腾，沢田纲吉没再说话，蜜褐色的眼眸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烁出灿金色泽，琥珀一样透亮，如果不是那微蹙的眉尖，如果不是他的眸光确实忧愁，那双眼睛就会凸显出一种冰冷的锋芒。

“真美丽的火焰，这就是传闻中支撑彭格列家族的那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吧。”看到这一幕，六道骸似乎喃喃自语般说着。他那张精致而白皙的面容上，有着深蓝眼眸的那半张脸，大片大片凸显出蚯蚓般密密麻麻的静脉血管，随着沉闷而轻微却似针尖扎在心上的声响，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逐渐地变成黑色，他的周身也不断涌现出漆黑如墨的黑暗斗气，连四周空气都能扭曲的阴霾气势自六道骸身上升起，使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会恐惧到双脚发软站立不稳。

六道骸本人都有点惊讶，内心的负面情绪之多远超预计，否则调动力量不会那么容易，轮回之眼的发动需要强烈情绪的推动，情绪越强烈，发动越迅速。好像还是第一次，在没有使用特别的方法下，人间道自然发动。这是他所拥有的六道之力中极少使用，也是最危险的力量。

有了人间道力量的加持，六道骸的综合实力大幅增加，彭格列的实力难测，还是谨慎些好。

冰冷的死寂再一次出现在两人之间，双方都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发动攻击。

金色的眼眸和红蓝异色的双瞳互相对视，眼神纠缠在一起，如同他们的命运一般难分难舍。

※※※

作者菌的话：狗血的相逢……关于纲吉君的凤梨雷达，因为太灵敏，而且阿骸骸距离很近失效了